那小女孩的眼睛宛若汩汩泉水般灵动,把视线瞧去雪代遥,盯着他脸直勾勾的看,久久却没有一句话。
雪代遥的心越来越沉,难不成熏香没有作用?还是得等待一段时间,容她再慢慢适应?
小女孩忽得开口说话,声音软糯甜人:“哥……哥哥。”
雪代遥听见“哥哥”两字,又喜又悲,喜的是她记得自己,悲的是她得病之前就会喊他哥哥,莫非是她的病仍然没好?
“应该喊我表哥。”雪代遥尝试道,却听那个小女孩,想也不想,直接说道:“表哥。”这声“表哥”叫的一点也不含糊,没有之前的磕磕巴巴。
雪代遥大喜过望,说道:“你会说话了?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?”那小女孩直直的看着他,像是听懂了,又没有听懂。
雪代遥立刻反应过来,小女孩即使恢复了正常的智商,但对于语言方面的知识,仍需要重新学习。
“走路。”
他说了个词汇,用脚走了两步,用行动教导小女孩,想看看她是否理解。
“走路。”小女孩学着说,慢慢站了起来,在雪代遥的注视下,像鸭子走路般,一步一步的往前走,但却过分的稳当。
原本雪代遥还担心她会摔倒,稍有不慎,他便会及时扶住,谁曾想,她走得倒是极为稳当。
雪代遥牵住她的手,慢慢领着她到隔壁偏殿,倘若平岛阿姨看见自己女儿会说话会走路,只怕要喜极而泣,开心得落泪。
他牵着小女孩的手,像个护崽的鸡妈妈,小心翼翼的带着她走下台阶,来到房间门口。
雪代遥忽得束起耳朵,他听觉灵敏,隔着门板也能听见她们小声的念经祈福声,每个人都在认真祈福。
他看了眼手边的小女孩,微生触动,敲了足有六七下门,房内的念经声才中断,里头的平岛太太忙问道:“是遥少爷吗?”
“是我。”雪代遥并没有让平岛太太担忧乱想,直接推开门进去。
众女各坐两边。
顺序依次往下,左边是紫夫人、桃沢爱、一条太太,右边是十六夜、平岛太太、老巫女。
众女都看见雪代遥手边牵着的小女孩,一时又惊又喜。
尤其是平岛太太,捂着嘴巴,激动的呆怔在原地,说道:“我记得小希不会走路,莫不是……莫不是……”
雪代遥笑道:“表妹她已经好了。”
这句“好了”,让平岛太太喜极而泣,冲过来抱住女儿,说道:“小希,你认不认得我?”
小女孩瞧着她,分明的说:“妈妈,你……是……妈妈。”
平岛太太感动的落泪,大滴大滴的眼珠,从脸颊滑落,她做梦都希望女儿恢复如常。
如今已经实现,却恍惚的想:“难不成我是在梦中。”生怕眼前一个晃荡,立刻从梦中醒来,把她打回冷冰冰的现实。
雪代遥知道她还没有缓过劲,对着小女孩,指了指紫夫人道:“这个是大姨,喊声大姨来听听。”
“大姨。”小女孩乖巧的喊道。
紫夫人微微一笑,对于家人都充满了善意。
平岛太太激动道:“遥少爷,我女儿是否能正常说话了?”雪代遥如实道:“她是恢复了正常,但你必须从头开始教起。”平岛太太恍然,说道:“我会耐心教她的。”
雪代遥又把指头一指,说道:“小姨。”小女孩面向一条太太,学着说话道:“小姨。”
一条太太顿觉不满,明明自己岁数与紫夫人相仿,凭什么自己做小,紫夫人做大?昨夜又是对雪代遥行跪礼,又被喷圣水。
这家伙倒是腹黑,特意等她一会,看她把脸抬起,才用圣水喷她满脸都是,现在又暗戳戳的说她为小,被紫夫人压上一头。
该说真不愧是那女人的儿子,腹黑的秉性倒是一脉相承。
一条太太当着孩子的面,自然不好发作,只是表达自己的不满:“怎么我是小姨,这里十六夜不是最小?”
“是啊,我最小,所以她该喊我姐姐啊。”十六夜起身走过去,逗弄小女孩道:“姐姐。”
小女孩不疑有她,喊道:“姐姐。”
十六夜笑得花枝招展,说道:“真乖。”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,说道:“等你再长大个一两岁,姐姐就变几块糖果给你吃。”
小女孩灵动的目光,瞧她个不停,半懂不懂的,像是在消化她们的语言。
众女纷纷上前,和小女孩逗弄了一阵,皆欢天喜地起来。
平岛太太心中那块大石放下了,从未有过的轻松。
可随即,她心中又有些复杂了,含羞的不敢看雪代遥。
她曾经说过,倘若女儿恢复正常,愿意给雪代遥当牛做马,为奴为婢的。
即使是在十六夜的撺掇之下,但确实是她的本意,那赛雪的皮肤,像着了火般又麻又烫,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本想先说一句多谢,但雪代遥却突然说话:“巫女大人怎么一言不发?”
众人这才反应过来,老巫女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,呆呆的坐在椅子上。
只不过大家都关心平岛太太的女儿,谁也没有注意到许久没有出声的老巫女。
“巫女大人应该年纪大了,熬不住夜,已经睡着了吧。”十六夜说道,“让她在多睡一会儿。”
雪代遥却觉隐隐不对,往前走了两步,喊道:“巫女大人?”老巫女没有理会,闭着眼睛,脸上是白色的大口罩,手臂无力的垂在腿边。
雪代遥又喊了几声,一声比一声大,但老巫女仍旧没有任何反应。
大家逐渐意识到哪里不对,雪代遥连忙走向前,推了推她的身体,却发现她手脚冰凉,鼻尖没有半点声息,惊道:“快打电话喊医生来。”
所有人惊了一大跳。
桃沢爱是医学部出生,过来简单的检查了两下,发现老巫女手脚都僵硬了,摇了摇头,说道:“她已经死了,至少有两三个小时了。”
众人都呆怔得愣在原地,久久没有出声,脸色都有些复杂。
尤其是平岛太太,大喜之下遇上这种事,心情十分微妙,怅然若失道:“巫女大人她……她去世了?还……还有没有的救?”